我曾听见过健谈者在谈话,谈论着始与终, 但是我并不谈论始与终。 和现在一样,过去从来未曾有过什么开始, 和现在一样, 也无所谓青年或老年, 和现在一样,也决不会有十全十美, 和现在一样,也不会有天堂或地狱。 冲动,冲动,冲动, 永远是世界繁殖力的冲动。 从昏暗中出现的对立的对等物在前进,永远是物质与增殖,永远是性的活动, 永远是同一性的牢结,永远有区别,永远是生命的繁殖。 多说是无益的,有学问无学问的人都这样感觉。 肯定就十分肯定,垂直就绝对笔直,扣得紧,梁木之间要对榫6, 像骏马一样健壮,多情、傲慢,带有电力, 我与这一神秘事实就在此地站立。 我的灵魂是清澈而香甜的,不属于我灵魂的一切也是清澈而香甜的。 缺其一则两者俱缺,那看不见的由那看得见的证实, 那看得见的成为看不见时,也会照样得到证实。 指出最好的并和最坏的分开,是这一代给下一代带来的烦恼, 认识到事物的完全吻合和平衡,他们在谈论时我却保持沉默,我走去洗个澡并欣赏我自己。 我欢迎我的每个器官和特性,也欢迎任何热情而洁净的人--他的器官和特性, 没有一寸或一寸中的一分一厘是邪恶的,也不应该有什么东西不及其余的那样熟悉。 我很满足--我能看见,跳舞,笑,歌唱; 彻夜在我身旁睡着的,拥抱我、热爱我的同床者7,天微明就悄悄地走了, 给我留下了几个盖着白毛巾的篮子,以它们的丰盛使屋子也显得宽敞了, 难道我应该迟迟不接受、不觉悟而是冲着我的眼睛发火, 要它们回过头来不许它们在大路上东张西望, 并立即要求为我计算,一分钱不差地指出, 一件东西的确切价值和两件东西的确切价值,哪个处于前列?
后记
惠特曼在第三节的中间明确宣称“我与这一神秘事实就在此地站立”。这一行就像一个枢纽,处于他对欲望的力量的发现,在“世界繁殖的冲动”和他在黎明离开的那位恋人那里得到的欢乐之间。什么是这一神秘事实?永恒的“现在”,是一种“同一性的牢结”,使自我与他者、过去与将来、词语和世界连接起来。试想诗人用“这里”这个渺小的词汇获得了什么,它在这一行中的功能是一个名词(这个地方),一个形容词(修饰神秘事实,它就在他的周围),也是一个副词(在这个特定场合)。甚至话语中不同的成分能够把一件事与另一件事相连接,依据惠特曼的说法,由于存在的神秘性,立刻将固体和液体,这里和那里,生和死,未出生的和未实现的通过连结而合并在一篇文章里。他与所有这一切和并非所有的这一切一同站在这里:一个不加标点的片语包含了一切。
“缺其一则两者俱缺”,另一句不加标点的片语居住在很多诗人的听觉记忆里,在四个重音节中扮演两个灵魂的结合,喜欢和不喜欢,它掌控着《我自己的歌》的形态和梦想。他在黑暗中,在神或爱人的存在中所经历的,是关于存在的潜在一致性——来世的图景比天堂和地狱更广阔。爱人在黎明离开,这个形象没有带走欢乐,而是在这种神秘的行为中把空虚推向极致:“给我留下了几个盖着白毛巾的篮子”。
问题
谁是“谈话者”和“讨论者”?谁想使我们的注意力从目前时刻的充实中转移出来?把他们排除在外以使我们能够充分关注“现在”的时刻是否可能?